白马沐恩

【陈歌x许音】未成年人关于烟的妄想

给你一支被标记的烟。它必然炽热而滚烫。

看着你将它含在嘴里,烟蒂烧灼溢开的芽酒在唇边停滞,柔荑轻起,早已让我沉醉。


  |少年歌x青年音|

  阅读注:“很久很久以前”系列故事,当他们都是人类的时候。

  

  00.

  当陈歌还在念中学时,他学校不远处就是九江国贸商城。

  商城大楼都是那样的——明面儿上光鲜亮丽,手扶电梯随处可见,无数出口也是气派得不行。但其中的员工通道交错繁杂,灰暗而人烟稀薄,角落堆放着消毒味儿刺鼻的清洁工具,像是树果被剥开光鲜亮丽的壳儿。

  陈歌机缘巧合,穿梭过员工通道几次,便发现通道内还有部分灰暗狭窄的楼梯连接楼内住宅区。这些住宅也并不真正是住宅,一层四户,被零零散散的租客用来开艺术生培训班、洗发廊或是美容小诊所。

  噢,对的。还有网咖。

  那网咖看着门面小,内里却够大,几乎占了一整层。干净整洁,服务到位。正门有个直达电梯,柜台可以点餐饮。

  “仨小时,以及点一份香草星冰乐。”陈歌直接推门而入,走向了柜台。随即他露出一个笑容:“哥,又是你今天当值呀。”

  站他对面的许音瞧见他满头大汗模样,不由噗笑,道:“你这风尘仆仆的,又是一口气儿爬了十几层楼梯上来的?”

  其实到网咖不用七弯八绕穿过员工通道、摸黑爬楼梯那么麻烦。商城正面左拐就是侧门,进去直接登电梯——虽说货运电梯坏了,导致那部电梯最近时常被装货卸货的工人占用,拥挤不可言。

  “这不今天你值班,特意赶巧儿过来了吗。”陈歌接过递赖的隔间钥匙,倒也不含糊。

  这话倒是真的。只是听的人人会错意,只认为是少年人心急玩游戏。

  

  

  01.

  有些事情只能成为秘密。

  少年人的心事藏在稍纵即逝的风里。它们像易燃的气体,是无糖的咖啡。电光石火,稍纵即逝便足矣引燃,加上一丝丝引诱的白砂糖,糖的米粒本能的向着水中溺去,最后融进苦涩里头,散发出一缕缕稍纵即逝的甘甜,它们滑过陈歌的上腭,搅动每一处味蕾,让无意饮下的他心头颤动许久——可那源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骤然羞赧地噤声。

  陈歌遇见许音,发生在五月悄悄冒了头的时候。

  这家网咖是陈歌同学家开的。同学爽快,叫陈歌要用电脑就去单人隔间耍,交换条件就是帮店内员工打打下手。陈歌这位编外员工打杂大半年,才有了“后辈”。

  那天老员工带着许音进来,熟稔通他交代各项事项,让他二六日这三天来当值。末了还不忘对边上的陈歌介绍一句这位是许音,大一假期来兼职的。

  陈歌瞧见许音十八九岁的模样,虽说算是员工里同他年纪最相仿的,终究比他大了几岁。俩人点点头,只是打了照面,平日闲聊有意无意地拨开隔阂和陌生。

  按理说当点到即止的。

  可故事却从来没有“按理说”。

  陈歌假期常宿网咖,许音每周六也会留在网咖里,找一个单人隔间小憇一晚,第二天收拾完卫生再精神满满工作。商城流动人口多,上班族、网虫、旅客…零零散散,生活需要,网咖边设立了个投币洗衣房,还有个公共浴室。

  

  喷头里水珠打溅在瓷砖面上,雾气里能嗅到潮润的芬芳。水波如花鼓无尽涟漪漾向边缘,一直漾过窥视者的心口。

  雾气里许音双眸轻阖。

  裸露的胴曱体半隐在弥散雾气之中,五指轻撩起水花擦拭着肩膊。水珠沾住的发丝黏在颊上,淋下的水牵动起几缕发丝,它们在静止的空气中微微颤动、滑落又重新黏附。陈歌不敢再往远了看。那些迷离的水珠成了他视线焦点,远处的身影朦胧地化在云烟水雾间。

  ——他有着你还尚未有的。柳树抽条,枝叶生长,青年人的骨架细长高挑。

  ——旖旎与潋滟。

  这将他引燃地猝不及防,少年人不经意的窥视却让自己成了基因瓦斯爆炸的牺牲品。

  他是知道的。这种隐秘的,荒唐的情感。陈歌自幼时同父母行走于流动鬼屋,抱着骷髅模型翻看储物街头杂书,好的坏的,白纸黑字,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纵然此世间无数人不理解,挥笔泼墨肆意痛斥。

  ——可“纯粹”是无罪的。

  陈歌自认为不是一个好学生,但他从来能直面自己的欲望。

  他只觉得像是当头一棒,血液上涌一时惊动空气中的灰尘予水汽细碎氤氲随之飞扬跋扈。他逃了出去,倚墙而靠,大口大口喘息新鲜空气。这或许称之为本能,与生俱来的东西,天性,还有欲望。

  

  02.

  他渴望给他一支烟。

  他想他接过的时候,那只烟一定灼热而烫嘴。轻舐、吮吸,而难以自拔。

  那样那个比他高一个头颅的青年人便会俯下身去。他便可以俯视他——看他将整根雪茄含入平日那里唱出动听歌声的喉管,然后看他那溢出潮水的清澈眸子和上下扑闪的长睫毛。里头混杂着爱与羞怯。

  那仅仅是少年人的一场遐思,梦将他深埋心底压制的秘密统统翻耕出来,像是农休时翻地的老黄牛,那些荤腥肉曱欲,不乏罪恶。

  也是第一勺撒入咖啡的糖。

  

  03.

  六月初时,许音带了她的朋友们到网咖来。忍总数不多,五六个。这倒是符合许音习性,他性子安静,朋友不多,却拉得一手好琴,还有一副好嗓子,身边总能聚集一些同好。许音告诉陈歌他们来给其中一个女孩过生日,中午会去商城大楼订餐吃。

  话题中心的女孩儿对陈歌点头示意,她着装精致,普通的物什在她身上也变成了体己和细软。陈歌得知她叫应雪,来自泸市。

  “今天是我二十岁生日。”她说,“一想到自己从奔二的人踏入奔三门槛,总觉得怪怪的呢。”

  话语普通,直到很久之后陈歌回忆起来,才惊觉早在此时,女人便显露出她对她身躯逐渐衰老无限的恐惧与不安。

  许音的朋友们先去物色合适的馆子聚餐,许音留下跟着陈歌一块儿看管网咖。陈歌想着还没过早点,总得填填肚子,便问了许音一声他有没有什么要带的。商城负一楼就是小吃层,从楼道穿梭过去快得很。

  许音说他随意,他忙着链接一台主机各种数据线,脊背弯成一道弧,白色衬衣扎紧皮带里,极是妥帖。以至于观赏者的目光化作游蛇,直接向下刺探去。许音从狭小机箱旁抬头,艰难抬头望向他,倒是没注意陈歌表情,眼梢唇角微垂一脸凭他定的样子。陈歌拍板决定买了俩草莓曲奇饼。

  此时还算清早,一些留宿隔间的网客还没清醒,也没到网咖营业高峰期,买完甜饼儿,左右无事,陈歌啃了几口,回去得倒是不紧不慢。

  只是回去后才发现出事儿了。他才走到网咖正厅,便听见隔间区传来的震震响动——熙熙攘攘地推攘打闹,还有反复的脚步声。

  陈歌咽下咀嚼物,他心下一沉,立刻向着隔间区走去,他听见了辱骂与争执,以及许音压低地带着怒意的声音。

  陈歌眼疾手快,直接操起手边的木竹筒砸了过去。

  网咖不是没有难缠的租客,先前地老员工是个八块腹肌大汉,值班一直妥当,换陈歌这小孩儿打下手也有许音陪着没出事儿,谁知道许音单独遇上一个硬茬子。

  那是一个酒鬼,网咖一晚租金便宜,倒是常来。那酒鬼借着通许音争执的机会,向前一步贴近他说着什么,距离很近,陈歌听不太清,那酒鬼手不安分,借着接近的功夫在许音腰腹的布料上留下一个五趾巴掌印,布料皱了起来,陈歌瞧见这人眼神带着钩子,不加掩饰,连同许音差的要命打脸色,炽得陈歌眼睛痛。

  瞧着陈歌走过来,许音倒是放弃了与对方对峙,横身挡在陈歌身前。

  那酒鬼见又来了人,面色不善,瞧见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少年人,情绪缓和了稍许,道:“我还以为你这家店照顾熟客,一块表托你们照顾都能丢!”

  “我先前跟你确认过俩次,你都确认自己揣着手表,现在到是赖皮上我们了。”

  许音毫不示弱:“大清早吵着其他旅客不成,还吓唬小孩?现在你隔壁就是其他借宿忍,外面还有商城游客,非得我喊一嗓子让大家看看你不是?”

  陈歌接声:“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,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,情节严重的,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、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。”

  那酒鬼本以为着网咖新来的伙计看着文气好拿捏,眼见现在战局有变,不好再继续,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个圈儿,只能悻悻然结账离开了。

  陈歌倒是没料到许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,语气连贯,他到是第一次见。他瞅见那酒鬼憋屈离去的神色,倒是觉着浑身胫骨舒畅,满心畅快。他还没舒畅完,就落到一个温暖怀抱里。

  “你怎么走过来了,瞎掺合。”

  “怎么,这位高材生,你也就大我个三四岁,真拿我当小孩?”陈歌回嘴。

  

  04.

  “你知道的。”

  “我怕黑。”

  

  六月十日。普通,无价值,无意义。却在这天过后,敲响凌晨钟声的那一刻,陈歌将迎来他十五岁生日。

  许音和他躲在一个双人隔间里。隔间桌面上杂七杂八游戏光碟都被收纳下去了,网吧隔间大多回来情侣顾客,自然而然也会有提供情侣用物品,那些都被许音扔进了左下角抽屉里。

  桌面上上面放着一个蛋糕,插着俩蜡烛,一根是“1”,一根是“5”。隔间没有开灯,有得只是烛光。许音强忍着倦意,等着零点钟声的敲响。

  自从陈歌怒砸木竹筒那事儿后,他俩人关系亲近了不少。挑开梳理的薄膜,好歹能见着真实的骨髓。许音送了他一卷磁带,磁带里声音熟悉,柔夷微微抬起,像是轻柔的请示,耳边传来好听的呼气。

  ——陈歌呼吸停止搬绷紧了躯体,然后蓦地松弛下来。他现在离许音很近,近到不真切,那些迷离水汽构成心头模模糊糊的身影,此时近了,反而入梦境。

  他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。陈歌想。

  那是甘草的味道,顺着发根一丝丝渗流出来,像是一缕黄金缕,笑语盈盈暗香去。绕过陈歌的鼻尖,像是随风而逝的精灵。那香味绕人,顺着那黄金缕飘渺,沿着他后背脊柱凹处向下无线延伸去。

  少年人察觉自己仿佛在融化,他的险恶用心,他的隐涩秘密,随着心跳一丝一毫地、一层层黏腻地被剥落。

  他贴紧了他。

  他听着对方轻微而不可察得呼吸声,柔荑似挠痒痒。他不再担忧自己对那秘密的渴望与贪婪,少年人腹腔里蕴着一汪火,贪婪的对象就在他身旁,衬衫包裹,顺着那些衣料纹路方向,向下再向下,最终是他所渴求的——他内心隐隐勾起一个疯狂妄想,堂而皇之占据了他的理智,他想将那些耕作下去的隐秘种子连根拔起,展露他面前让他看个清清楚楚。

  

  “你知道的,我怕黑。”

  陈歌笑的弧度像是一抹鱼尾,对方果然心软了。他想到。

  

  这真是少年人管用的,一个拙劣的好借口。

  

  是时候索要生日礼物了。



  Fin .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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